有一天在朋友家,她念國二的兒子正好放學回來。他看到我們並未打招呼,也沒喊他媽媽,便直接穿過客廳進去裡面。朋友有點尷尬,就先跟他說話:「你回來了?今天課上得還好嗎?」孩子還是不答腔,自顧自的進了房間。很奇怪的是,我聽到鎖門的聲音。我驚愕的望著朋友,她自我解嘲的說:「唉!現在孩子都是這樣。」我很不以為然,這不是理由,因為也有孩子不是這樣。這是沒有禮貌,這孩子被寵壞了。
我小時候放學回家是先要去喊母親,說:「媽,我回來了。」然後看今天家中有什麼事需要做。母親說家是大家的,所以家事要大家做;長輩走進房間,小輩要站起來,不可以大剌剌坐在椅子上不動;別人跟我們說話,不論是誰,都要很有禮貌的回答,她不要別人說她的孩子沒有家教。母親的這些要求後來變成我們出社會後待人接物的態度,也真的讓我體會到「有禮走天下」這句話。
其實,在文明社會中,有問有答是基本禮貌。晚輩對長輩怎麼可以愛理不理,高興才回答、不高興就不回答呢?杜威說:生活即教育。「禮貌」是一個需要從小、從生活中教的習慣,它直接儲存在大腦神經連接的突觸上,哪怕這孩子將來得了失憶症,他小時候學的習慣並沒有丟掉。父母不可以推諉掉這個教養的責任。
後來跟學生談起這件事。一個學生說:「大人也是一樣呀!我們跟父母講話,他們也是愛理不理的。」另一個說:「我爸從來都不曾正眼看著我說話。」還有一個說:「我們才不敢回答,每次回答都被老師說強辯,反而挨打。」我才明瞭「冰凍三尺,非一日之寒」,原來是大人說話也不客氣,給孩子做了壞榜樣。
我想起曾接過一通電話:「喂,你是那個洪什麼嗎?有人託我帶東西給你。」原來我妹妹在美國的學校教書,把他們多的英文書託人帶回來捐到山地去。這人很熱心,但是很沒有禮貌;還有一次在宴會上,坐我旁邊的企業家飯後端起茶來咕嚕咕嚕的漱口,然後吞下去。剎時,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。這行為只可在洗手間做,不可在餐桌上做。報上有讀者投書說:幾十個學生下公車,卻沒有一個人跟司機說「謝謝」,我們社會怎麼進步到連這些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了呢?
「禮」是社會運轉的潤滑劑;無禮,社會就會充滿暴戾之氣。現在的孩子在家中父母無暇教,到學校又忙著學那些出社會後用不到的方程式,使得真正該學的沒有時間學。其實我們中學課程教太多太深的知識,中學的教育應該是通才教育。因為大部分的人不需要高深的學問才能就業,但是他一定要有普通常識和進退應對的禮貌,事業才會順利。
教育是為學生出社會做準備,就請學校從禮貌開始教起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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